是爱情

关于

【冰瀚】722今日天气晴

  rps/冰瀚

  

  为什么时尚大片的女主总喜欢在婚礼前逃跑,高瀚宇不知道,但是他很乐意当一个被逃婚的新郎。  

  睡了四个月,之后恋爱五个月的小嫩模今天和他分手了,就在婚礼开始前的半个小时。  

  他倚在车门上抽烟,车是好车,大切,是女方家给他俩的结婚礼物,现在变成了他的分手费。  

  但他应该把这辆车还回去,他想,毕竟他也不是真心结婚。他人生中大部分决定包括结婚,都是一时兴起的冲动。可是心里又有些落寞,为什么呢?他脑袋里浮现出自己兴致勃勃计划蜜月旅行自驾游的场景。  

  或许她只是不想陪自己自驾游,虽然她当初答应的很爽快,但当她不爱你的时候不愿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理由。  

  高瀚宇决定自己开车去完成这段蜜月,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  

  等他回来,再把车还回去,这样就好。  

  至少拥有过。

  他还穿着婚礼的西服,领子被熨烫得很展,像他高中上学时为了吸引其他人注意的油头,高瀚宇印象中自己很少有这么有过“人样”,他是自由职业者,身上总是一件腌菜疙瘩一样的纯棉文化衫。

  至少身材很好,所有看到他的人都会这么想,就算是了无生趣的文化衫穿在高瀚宇身上,也会被他姣好的身材撑得很满。各种意义上的很满。

  以致于腌菜疙瘩上每一条带着故事的皱褶都成了形象上难以磨灭的沟壑。

  还好他异性缘不错,同性缘,也不错。

  记得小时候他母亲带他去算命,小小的摊子上一个带墨镜的老头。

  他长得好像七龙珠里的师傅。

  高瀚宇暗自揣测,然后满脸怀疑地伸出藏在袖子里的小肉手,他刚刚抓了一把酥麻花,沾的全是芝麻。

  这破算命的什么都没有算对,唯一桃花运这一条精准的没有出一点差错。

  母亲很高兴,高瀚宇记得的只有那地儿后来变成了当地有名的婚姻介绍所。前阵子他和未婚妻回老家,那伫立了二十多年的破楼终于被拆了,变成了绿地公园。

  自己的桃花运是不是也要结束了,高瀚宇有点怅然若失,他有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走向哪里,要拥有什么才好。


  


  季肖冰有点崩溃,他穿着背心短裤徒步鞋站在西北大都市乌鲁木齐机场的时候,真实地觉得自己是一个傻X。

  熙熙攘攘的机场里,只有他和这里格格不入。刻板印象真的害死人,季肖冰脑海里的机场可比这破败多了,甚至应该多几个毡房和几个骑马牧羊而过的豪放草原人。

  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机场空调过低的温度吹得他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季肖冰皱眉,从右边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白瓶,里面是他经常吃的胃药。

  一个月前,季肖冰被诊断为胃癌。

  他从医生那里得到结果时甚至有点解脱的快感,他甚至飞快地辞掉了设计公司的工作,给爸妈账户里存了一大笔钱,然后和房东解约,定了新疆半个月的夕阳红旅游团。

  就这样走走停停半个月,倒在哪里就算哪里了吧,他是这么想的,然而命运很快给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是误诊。

  季肖冰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生活还是要继续,公司很乐意保留他的职位,存给父母的钱就当提前给过了,房间大不了再租一个,就是这夕阳红老年旅游团,季肖冰怎么也没给退掉。

  他其实有点电子软件白痴,要说大概是能进行日常生活的水平,稍微玩点新花样就晕了,身体未动精神先行的老年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夕阳红旅游团是退掉了,却没有退掉高额的来回机票。

  现在他非常心疼每一笔钱,于是季肖冰决定自己去新疆穷游。

  他弟弟给他联系了一个人,说是到了机场可以联系对方先载自己一程,这才认识了高瀚宇。

  男人的皮肤被戈壁滩毒辣的太阳晒成好看的古铜色,室内戴墨镜的样子像在装酷又真的叫人移不开视线。

  季肖冰看着周围接机的小妹妹们看到自己走过去一个个垂下渴望的双眼,心里觉得能收获个老年艳遇也挺不错的,自己空手来的,至少不能空手回去。


  


  你可别再穿这么少了,高瀚宇丝毫没有注意到季肖冰野外露营似的装扮和当下周围的场景有什么不合适,只是一个劲儿分享自己前几天穿得也少被晒成健美先生的经历。

  提着季肖冰重重地两个行李箱丝毫没有减轻高瀚宇的力气,他一路走一路说,出来室外的温度还是挺高的,他早已经出汗了,脸也莫名红着。

  可能因为季肖冰本人和高瀚宇他哥发给他的照片上相比要更加好看。

  “你还挺唠叨的,”季肖冰说出了两个人见面以来除了自我介绍以外的第一句话,高瀚宇长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终于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季肖冰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善言很多:“你身材非常好,晒黑了挺好看的,线条比较明显。”

  他丝毫没有隐藏自己打量高瀚宇身材的直白眼神,季肖冰在这方面从来都是百无禁忌,他不介意任何人像自己抛来的爱慕,也不曾掩盖自己对其他人的热情。

  “我无所谓……倒是你一定要注意啊,你有点漂亮,晒黑了就不漂亮了。”高瀚宇被他一带说话也流里流气的,话音刚落才意识到自己被对方带坑里去了,红着脸使劲抓自己的头发,无意间蹭到头皮上冒出来的一颗痘痘,疼得龇牙咧嘴。

  季肖冰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

  7月22日,天气晴,季肖冰被戈壁夹带着黄土的风一吹,原本兴高采烈的心却突然变得迷茫了。

  高瀚宇则是觉得自己的桃花运不仅没有结束,甚至很旺。


  


  季肖冰跟着高瀚宇的车走,其实一路上没有什么权力做选择,高瀚宇似乎将行程计划得很圆满,所有活动好像都是按照两个人安排好的。

  还没有等对方开口,高瀚宇就全数交待了自己约到小模特,从谈恋爱结婚到逃婚的全过程。

  面对陌生人,他终于好意思说出自己心里的落寞。

  虽然不渴望婚姻,但逃婚却是对一个男人魅力最大的否定。高瀚宇真的很认真。

  “你现在这个样子才是对你男性魅力的最大否定。”季肖冰说,显然他没有见过腌菜版本的高瀚宇,“天涯何处无芳草,干嘛为了一个抛弃你的人伤心?”

  高瀚宇真的很容易被说服,“真的么?”他问,然后看了看垂头丧气的自己和虽然孱弱但精神头良好的季肖冰,“那我要走出来了……”他喃喃着,脸上却还是愁云惨淡。

  “你呢?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车行驶了一阵子,连续经过两块高速公路旁边提示注意追尾的牌子,高瀚宇伸手摁掉总是放苦情歌曲的车载电台。

  这车真的不错,季肖冰舒服得躺在副驾驶座,靠背调到最低,舒适地链接蓝牙播了张音乐剧专辑。

  《1789巴士底狱的恋人》

  都是些听不懂的“鸟语”,高瀚宇皱眉。随后听见对方说:“我胃癌,一个月前诊断出来的。”

  他白了满脸不可思议甚至随时准备好接受自己死亡事实的高瀚宇一眼,慢吞吞掏出包麻辣鱿鱼脚,刚撕开就被高瀚宇夺过去塞了满满一嘴。

  “诶!你听我把话说完啊,是误诊。”季肖冰好像会变魔术,又掏出一包麻辣鱿鱼脚,两包麻辣鱿鱼脚,三包麻辣鱿鱼脚……

  “你其实不是搞设计的,你是卖麻辣鱿鱼脚的吧?”

  “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么?”

  “哦,我知道了!你是设计麻辣鱿鱼脚包装的!”

  “去你的。”

  “你这东西怎么这么辣啊!水!给我水!”


  


  原本说好季肖冰只跟高瀚宇走三天,三天过后他们俩在乌鲁木齐收费站的外面打算告别。

  “高瀚宇,你带我继续走吧。”季肖冰掏出背包里的一包麻辣鱿鱼脚,他的行李在车后座散乱着,和高瀚宇的东西混在一起。他们俩的行李混着装了一路,早都不知道自己包里到底是谁的东西了。

  高瀚宇皱着眉头在自己的包里摸水,手碰到什么异物,拿出来一看是包安全套,这品牌一时间他想不起来这是自己的还是季肖冰的。

  他倒不是很在意季肖冰的请求,对方是个比较完美的同路者,他的共情能力很强,和他聊天是一件很快乐的事,高瀚宇感觉自己好像不是那么在意逃婚的事情了。

  屁股兜里有一包揉得很皱的香烟,高瀚宇忘记自己上一次需要抽烟醒神是什么时候的事,季肖冰的陪伴下他几乎不需要抽烟。哪怕现在也是,季肖冰在他掏出烟的一瞬间也从屁股兜里找到一包防风火柴。

  不过他俩也不总像这样默契,他们才认识不久,生活习惯上总是会出现分歧,季肖冰嫌弃高瀚宇太郁结,高瀚宇嫌弃季肖冰太随意,他们两个的性格都和第一眼见面的感觉不太一样。

  高瀚宇的烟抽得又变多了,有的时候心情不好,一早上就能抽掉大半包。

  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就没有定义和界限,也都是不会拒绝对方的类型,单身的两个人大部分时间同处一室,更何况对方还是心里暗自中意的类型,要说没有火花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总是没有人在暧昧里说告白的话,两个人像高手过招,互相试探的每一句话里都是无形的出招。

  从来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生活的季肖冰现在也能面无表情地接受在自己洗澡的时候进来上厕所的高瀚宇了,甚至会伸出沾满泡沫的手开对方小兄弟的玩笑。

  有点小洁癖的高瀚宇也不再介意和对方共享一张床,一件短袖甚至一条内裤了,不过季肖冰是三角形的,勒得他大腿有点紧。

  他甚至把自己吃麻辣鱿鱼脚的记录更新到了三包。

  像从没有谈过恋爱的人直接结婚,先让对方恣意入侵自己的生活,再慢慢学会接受。

  他们两个人在路上随意的跑,也不刻意停留,路边上偶遇了好看的风景就停下做短暂的休息。有点野性的浪漫,路上总是能经历悠远辽阔的景色,有一次他们在沙尘暴中行车,甚至看不清前面的路。他们两个人只好在满天黄沙中停下了。

  沙尘很久都没有结束。

  “高瀚宇,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怎么可能,我们两个人这么帅,吉人自有天象。”

  天晴之后天特别蓝,大自然总是在这个时候显得特别温柔和强大,季肖冰看着高瀚宇一直抿着的嘴角终于显现出上扬的弧度。

  “我感觉这个时候应该在这蓝天下和喜欢的人接吻。”

  “没有别人了,和我凑合下?”

  “好……去你的!”


  


  美好的时刻总是在记忆里短暂地停留,多年后季肖冰和高瀚宇一同回忆,他们俩似乎总在重复一样的过程,争吵又和好,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产生矛盾,季肖冰一吵到顶点就背起装着那人和自己的生活用品在马路上搭车,过一会儿对方就开车驶回来,满脸都是无奈和没办法。

  有的时候季肖冰也死皮赖脸缠着高瀚宇,一口一个小高哥哥和平时像是两个人。他俩不断地重新重开这这场游戏,却没有一个人像先认输。

  季肖冰觉得这还挺像谈恋爱的,仔细一想他好像没拥有过一段这样普通的恋爱,他总是太过迅速地陷入一段恋情,两个人在最开始就把所有热情就消耗殆尽,却没有办法走过一个小小的丘壑。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怪罪的。

  当两个人不爱了的时候,说什么不愿意都不再需要理由。

  但是他有点喜欢上高瀚宇了,这是一种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心情,甚至两个人小小的身体接触也会叫人脸红心跳。

  他花了整整十四天才爱上一个人,这是最久的一次。

  另一边高瀚宇脑袋也晕晕的,他之前不是没有拥有过同性的伴侣,但他的恋爱关系好像总是从肉体关系展开的衍生物,头开得不怎么美好,结尾往往也不怎么美好。

  这是他头一次在上了一个人之前喜欢对方。

  他只用了十四天就爱上了季肖冰,这是最短的一次。


  


  季肖冰要离开的前一天,他们两个人吵了最严重的一次。

  只是面对一张存疑的地图,一个人说要向左走一个人说要向右走。本来不大的一件小事,吵着吵着彼此就翻起旧账。

  他俩才认识这几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旧账。

  那你自己继续走吧,反正今天最后一天了,明天你可以自己回去。

  他们俩在路边吵架,两个人的行李包随意地仍在地上。

  季肖冰气得胃疼,加上今天早上因为赶路头一次没有按时吃早饭,他突然有点难受。

  “高瀚宇,高瀚宇……我胃疼……”季肖冰小声地喊了两句,然后没有回声了。

  “这次我不会在相信你了。”高瀚宇低头点烟,并不回头看。

  季肖冰直挺挺倒下去了,整个人落在金灿灿的葵花地头,农民们为秋天收获葵花籽做好了准备,把生长成熟的葵花割下来却不收走,插在原来的杆上在太阳下暴晒。这已经是一片不会再追随阳光的葵花地了,整块田里死气沉沉的。

  高瀚宇以为他又是装疯卖傻,故意不去理他,谁知这份沉默持续的时间太久,他小心翼翼喊了两声对方的名字,才开始觉得不安。

  于是他们并没有完成向左走向右走的决定。

  离开前的最后一天,高瀚宇随便找了个破败的旅馆,就安排了自己和季肖冰。

  高瀚宇刚把季肖冰整到旅馆破烂不堪的床上,这人虽然看起来轻飘飘一张纸,一晕倒人沉得像块千万年的腌菜石。他刚准备趁对方闭眼的时候多抱怨几句,谁知道季肖冰悠悠地醒了。

  高瀚宇俯身看着季肖冰,因为刚用过力气浑身红红的,喘气也粗粗的:“我怀疑你真的是胃癌诶。”

  季肖冰一张惨白的脸,只有嘴唇红红的:“你再咒老子小心你一辈子不举。”

  当天晚上高瀚宇就向季肖冰证明了自己真的是不是不举。

  很痛,高瀚宇一度怀疑如果季肖冰不说自己一直只在上面的话,他的胃病是不是被这种尺寸顶出来的。

  他只恨为什么自己不是那个先说出来要做上面的那个人。

  离别前的夜晚温度很高却很静谧,高瀚宇做完之后一直没有睡着,数窗外的蟋蟀叫。

  季肖冰也没有。

  高瀚宇很难受,大概比被逃婚当天还要难受些,因为他心里这次的离别是自找的了。

  他有点想对季肖冰说我喜欢你,看着那人瘦削的背,这才发觉自己甚至不知道对方来自哪里。

  而季肖冰在等高瀚宇开口。

  天将亮的时候两个人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季肖冰晚上十点半的飞机,过一会儿就应该上路了。

  他们俩都躺在旅馆小小的床上,这个床的宽度和长度显然都并不能容纳两个成年男性,季肖冰往下躺一点,脚丫子就挂在床尾的栏杆上,高瀚宇则是右边修长的胳膊垂在床边,时不时点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

  “起来了,高瀚宇。”季肖冰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这床上都是跳蚤,一到早上都开始咬人了。”

  那人喉咙眼挤出不情愿的两三声闷哼,光洁的背上数片红色的疙瘩:“我还不想起。”说完伸长手搔抓脖子后面的叮咬重灾区。

  季肖冰叹气,只好拖着胃病发作刚刚恢复没多久的身体,把高瀚宇背到卫生间里去洗澡,一边洗一边清清楚楚看遍高瀚宇身上每一个小角落,数清楚他指甲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个小太阳。

  他有点憋屈。

  季肖冰有时候觉得胃癌也挺好的,至少自己不用再纠结这么多问题,一闭上眼睛这辈子就过去了。

  他兀自将这趟旅程定义为艳遇,自己却先动心了,在这场对峙中输得一败涂地。

  高瀚宇像碗最烈的毒酒,穿肠过的时候湿润温暖,却杀人于无形。

  而季肖冰的时间到了。


  


  结局还是挺唏嘘的,他们两个人到最后也没有在无尽的蓝天下交换一个吻,他们两个人都以为豪情的天山会做个见证。

  季肖冰的航班起飞的时候,高瀚宇踏上了他还车的路。

  绿地公园变成了市里最新的相亲圣地,每天早上都有无数个为了儿女未来起大早的父母,来这里替自己孩子找一个其实只有自己满意的对象。

  高瀚宇难逃此劫。

  “你好,我是高瀚宇,是我母亲和您父亲在绿地公园约好的对么?”

  “你好,季肖冰,听说您也是父母安排好的所以和我相亲的?”

  他俩坐隔壁桌。

  高瀚宇转头看见穿着休闲西装的季肖冰。

  季肖冰侧身看见一身腌菜疙瘩的高瀚宇。

  “你还有没有麻辣鱿鱼脚了?”

  “你身材真的挺好。”

  


  FIN.


  


  连续po的这两篇分别是两位技工各自的产出,请大家带理由猜一猜是谁的产出。猜对的会获得冰屋一个小小的惊喜哦!

  以及这次也是写的非常非常用心的两个短篇,希望大家看了之后更喜欢冰宇!

  再以及两篇有一个呼应的小彩蛋,希望大家能找到乐趣!


评论(22)
热度(139)

© 亚热带冰屋 | Powered by LOFTER